笔直的路,牵一棵棵笔直的树,奔向黄昏的最深处。那里有红色的夕阳,挪着巨大浑圆的身躯,压碎一大片火烧云。云彩似开了的锅,红色的日光把它煮开了,翻滚,升腾,揉成一团五光十色。
记忆中总有一群孩子,骑着老旧的单车,那种一骑就晃动的很响的,沿着那条并不宽的路,追着夕霞跑,扬起一串长长的岁月的沙。
车铃喧闹人声喧闹树叶喧闹煮沸的云喧闹,可回忆安静。像是看了一部长长的默片,雪白的幕布上的喧闹,看得见却听不清。
每时每刻的我们。骑着单车追夕阳的我们;数着回忆看默片的我们。都拥有一个没有未来的过去和一个没有过去的未来。
然而对于任何一个存在的意识体,过去不会过去,未来不会未来。或者说,当一个独立的意识体将一种物质定义为过去的时候,它便已被延续成了现在;同样地,当一种物质被意识体定义成了未来,那么所谓未来,实际已被拖进了现在的圈。未来的意义不在未来,而在现在,在它被定义为未来的时刻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所谓过去和未来,实则都是意识体对现在的一种剥离。过去没有过去,未来没有未来。前面的过去和未来,是名词;后面的,是动词。
那么,躺在床上的我,听着歌打这篇文章的我,我看到的那夕阳下骑单车的孩子们,他们来自过去还是未来或是现在?他们是被抽象的实体还是实体的抽象?
或许他们是弗洛伊德在《梦的解析》里剪辑出的现实,又或是像纳博科夫的《lolita》里那种欲望在现实中的扭曲。他们是最接近真实的不真实,却也是最趋于不真实的真实。
思考是危险的东西,带刺的玫瑰。恐惧无法具象,而最骇人的恐惧也不是来自具象的实体,而是来自思考本身。一如渡边淳一的《失乐园》中追求爱的永恒只能选择死亡的主角们。极端如茨威格、海明威,搁置如萨特、波伏瓦、杜拉斯。思考是危险的东西,却最接近真实。世界不因世界而为世界,却因它基于思维的矛盾而有意义。
幸好,思考的我们能坦然面对死亡;因为只有基于死亡的生存才有意义。
夕阳看着骑单车的孩子们驶向孤寂的夜,黑夜看着骑单车的孩子们驶向黎明。
他们会回头看看我,然后晃着铃继续远行,而我挥着双手大声叫喊着跑着追着。
荒郊野外,我回不了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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